小鱼心儿

挖坑一时爽,一直挖坑一直爽

付氏风云(四)

第四章

  秋雨给飞鹰广场平添了几分萧瑟与寂寥。

  付子城步出德隆大厦时脚步虚浮,身体微晃,辛而付子戎寸步不离他身,眼疾手快扶住了他。“哥!”

  “子城,怎么了?”丁曼亦被吓得不轻,声音都一丝丝发颤。

  付子城有片刻的失神,须臾,抬眸见付子戎与丁曼关切的神色,勉力自己站直身子,“没什么,有一点头晕。”

  付子戎并不敢就此放开他的身子,依旧虚浮着他的胳膊,直到保镖将车开至门厅,为他打开车门小心地扶他上车,一众跟着付子城身后的助理,贴身保镖俨然成了摆设。

  丁曼与兄弟俩同车,看着付子城彼时苍白的面色,一颗心忐忑不安,“子戎,你哥哥这是怎么了?”

  付子城倚在后座没有说话,只是眼眸中的寒光足以让付子戎缄口,他抱歉地看了看丁曼。

  付子城感到很累,没有力气应付丁曼的喋喋不休,只是握着她的手轻声道:“阿姨,我没事,只是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来有些累,你让我歇一会儿。”

  “哦,”丁曼点了点头,将一肚子的话又咽了回去。望着窗外的雨丝一声轻叹,这父子俩真是让人揉碎了一颗心,斟酌再三,还是道:“子城,你爸爸他,他……你不要再怪他,他心里苦,这些年……”发现要劝解的对象始终阖着眼眸,丁曼突然觉得她是不是一直在对着空气说话?这死小子的心怎么这么硬!心里不停腹诽,手还是摸了摸他的额头,还好,没有发烧。拍了拍他的手背,“你歇一下。”

  丁曼就这样紧紧握着付子城的手到了医院,她想去温暖他,试图用自己的本也不高的体温去温暖他,她知道,他一颗冰凉冷漠的外表下是一颗孤寂飘摇的心。

  看着他像尊雕像般矗立在ICU室的玻璃墙外,她感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!

  怎样的悲痛才能使他原本俊逸的五官瞬间苍白惨淡,失去原本的色彩!

  那种竭力隐忍又微微颤抖的样子,让付子戎觉得心里堵了一块石头,闷闷地疼。付子城在他的心中就是一根无坚不摧的竹子,屹立在风雨之中,他眉目淡然,神情超逸,很少有显露自己心绪的时候,甚至连大声说话,都是难得一见。今日所见,他眸光中的不经意间的脆弱与伤痛让人尤其心疼,付子戎是,丁曼是,亦连付松年的秘术邓相宜亦在一旁偷偷地抹去眼中之泪。

  “哥,你进去看看爸爸。”

  “是啊,子城,你爸爸很想你。”

  那一刻付子城仿佛游离在所有的声音之外,只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,丁曼实在不忍,握起他僵硬且一直握着拳的手,仿若哀求般唤他:“子城,你别这样,阿姨知道你心里难过。”

  付子城抽回自己被握着的手,不语。他无法原谅,无法原谅他。

  徐灵兮做完夜间病房巡视,正打算去ICU再巡视一下,还未过走廊的拐角便见两旁站立了一个个神情肃穆,身材高大的穿黑色西服的男子。徐灵兮有一些无奈,  ICU住着一位本城的商界巨头,这些天几乎都是这个样子,她小心地经过那些保镖面前与邓相宜及丁曼打着招呼。“邓秘术,丁小姐。”

  丁曼礼貌地与徐灵兮点头致意,打了招呼,邓相宜微笑地回礼,这个小姑娘她十分喜欢,不止是对工作的敬业,更有一份带给人心里安定与温暖的笑嫣,“徐医生,你辛苦,董事长情况如何?”

  “今天的情况还算稳定,现在我正要进去看看他。”与邓相宜说话的期间,徐灵兮不经意地抬头看到了一旁的付子城与付子戎兄弟俩,询问的眼神看向邓相宜。

  “哦,这是董事长的长公子与二公子,刚从美国回来,现在想进去看看董事长,可以吗?”

  徐灵兮犹豫了三秒,现在并不是ICU的探视时间,还是点了点了头,“可以,不过只能进去一位。”

  付子戎抢先道:“哥,你进去吧,我在外面等你。”

  然而付子戎并未等到他哥哥的回答,眼见他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转身离去,只留下一个不驯的背影,一颗心也痛到发颤,“哥,哥。”

  付子城并未停下脚步,惹得一众保镖小跑跟上他的步伐。

  丁曼倚在墙边小声抽泣,父子俩俨然已成这样了吗?

  付子戎左右为难,作为养子,他该推开大门进去看看处于生死一线的养父。可是,他又怎能放心此刻离开的付子城,“阿姨,我哥他身体不舒服,我去看看他。”

  丁曼无力点头,“去吧,相宜也回去吧。”

  邓相宜与付子戎相继离开了,丁曼心力交瘁,倚在玻璃窗边,望向里头之人。

  徐灵兮将一张纸巾递了过来,“丁小姐,您要去看看付先生吗?”

  丁曼接过徐灵兮手中的纸巾,试了试眼中之泪,不语,半晌才道:“谢谢你,我没事,我在这里看看他便好,你去忙吧。”

  徐灵兮抱着病历本走开了,心中有太多的疑虑,终究没有问出口。

  付子城一行在离开医院后又折回了付氏总部德隆大厦,这一回是在总裁办旁的小会议室。各级主管,财务总监,行政助理,个个正襟危坐。下午的董事局会议内容,像一股飓风般刮遍了整个付氏,而今不大的会议室里弥漫着一种人人自危的诡异气氛。

  对于这位新任掌门人,大家有所耳闻的是五年前的费加罗拂银行并购案,手段之毒辣让人望其项背。只要一想到今后要在这样一位主子底下混饭吃,不由心生寒意。

  会议室的门被打开的一瞬,大家齐刷刷地起身,“付总。”

  付子城略微点头,快步走向主席位。付子戎紧跟在其后,并疾行几步,为他拉开了座位。

  付子城入座之后,只简单地说了句:“都坐吧。”便直接切入主题,“抱歉,打扰大家下班时间,我先向大家介绍一下我的两位助理,谷长青,这位是胥洋,他们是我在嘉富道的财务助理,本来高级人事任命需要通过董事局,但是非常时期,一切从简,我就直接任命了。”

  底下与会人员大气不敢出,谁敢有异议。个个心里腹诽,这里还不是你说了算吗?

  “胥洋与谷长青就担任我的特别行政助理,胥洋主管风控部与财务部,谷长青主管人事要务。”

  风控部、财务部与人事部是付氏的核心所在,付子城这一举是将付氏核心牢牢地掌控在了自己手中。几大主管目目相觑,这样一来,他们手中的权利被削去大半不止,一时敢怒不敢言。

  “子戎,子戎刚于学校毕业,不如就先去风控部熟悉一下环境再作打算。”

  “哥,我想留在你身边,或者,或者等一切都上了正轨,你再让我去风控部,这段时间我想在你身边。”付子戎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看着他,这人忙起来不吃不喝,眼里只剩下工作。

  好在付子城没有坚持,想了一下道;“那你这段时间跟着何叶怀吧。”

  何叶怀也是总裁特助,只不过他更趋向于生活助理,之前一直跟着付松年,也算是忠心耿耿。但是付子城不一样,他年轻,做事雷厉风行,且喜欢亲历亲为,实在不习惯身边跟着一个生活特助,本想将何叶怀安排去其它部门,如此也好,让付子戎跟在他身边,有很多事情他可以亲自教他。

  何叶怀年长于付子城十岁不久,还不习惯于跟着一个如此年轻的老板。他对眼前这位大少爷的印象还停留在五年前他与付松年的那次争吵,付松年生生被眼前这位爷气晕过去,这绝对不是好伺候的主。也好,他弟弟来了,他可以功成身退了,免得到头来无法善终,如此看向付子戎的眼神又多了三分难以言表的复杂,付子城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容不下,何来对这个捡来的孩子倒是和颜悦色。

  付子戎心中一阵欣喜,如此终于可以留在他哥身边,向着何叶怀点了点,“何特助,请多指教。”

  他哪敢在付子戎身上用指教二字,忙道:“二少客气。”

  言归正传,付子城看向坐在他下首的财务总监林瑞道:“林总监。”

  林瑞立马坐直了身子,他有种不好的预感,战战兢兢道:“是,付总。”

  “付氏的账目据我所知十分紊乱,这样吧,我给你三天时间,你与胥洋一起把账目捋一捋,到时给我一份详细的报告。”

  林瑞觉得头毫无征兆地痛了起来,用手扶额,用力揉了揉才在脸上塞上看似得体的笑容,“向新一任的执行总裁汇报财务状况是我述职范围之内,您不说,这报告我都该出,怎么好意思麻烦胥特助,您刚接手付氏,千头万绪,胥特助这么忙,我看不如……”

  “林总监就不必客气了,既是付总交代的事,即是我分内之事,大家共事,又何必分这么清楚呢。”与人你来我往地打官腔胥洋手到擒来,一席话冠冕堂皇,半个空子没给林瑞留。他倒要看看,光鲜夺目之下的付氏到底有多少鲜为人知的败账与阴暗交易。

  林瑞用手帕试了试了额际的一阵阵冷汗,点了点头,“如此就麻烦胥特助了。”

  坐在林瑞身旁的陈道之如坐针毡,今晚的这场会议怕是不脱层皮,他是离不开这里了,果然付子城清冷的声音在上头响起了,“陈主管,付氏的人事状况你简单说一下。”

  陈道之忙起身将手中的平板电脑递给付子城,一旁的付子戎起身接了,放在他哥面前。“付总,这是付氏花名册,您看一下,总公司目前设有36个部门,共计职员2642名,其中部门主管及以上人员268名,包括总裁办所设下属特助在内三十七名高级职员。各下属子公司可能需要我罗列给您更详细的报告。”

  付子城点了点头,蹙眉凝思片刻后才道:“三十六个部分有268名主管及主管级以上职员,是不是有职位重叠或者尸位素餐者?”

  “这……”陈道之脊背冒汗,不知该如何接话。

  “这样吧,长青,你与陈主管一起拟一份裁员计划书给我,力求人员结构最合理化。”

  谷长青点头道:“是,付总。”

  陈道之抬眸看了一眼坐在主位气定神闲之人无奈苦笑,付氏各部门之间盘根错节,几位大董事之间明里相安无事,暗中却波涛汹涌,人事关系复杂亦可见一斑,现在要让他制定裁员计划,该怎样左右权衡,只怕到头来落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。

  一场腥风血雨在所难免,陈道之自知自己无法全身而退,不如索性赌一把,赌付子城根基尚未稳固,自己或许还有翻身机会,与付子皓母子联手,自己才有出路。如此才道:“是,付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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